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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炼自己,读书ing

绿珠没写完,有空补上,短篇历史+言情(美男,名士,大将军会友情客串客串)

          绿珠

  日薄西山,秋风微拂。

  洛阳城渐渐升起一股凉意。路上行人加紧了脚步,摆摊的小贩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打道回府。临街的铺子也陆陆续续关了店门。

  城北街角一株木叶无几的古槐下围了几层形形色色的人。卖肉的屠户,打渔的老翁,里层还有几个垂髫的小儿,此刻无不敛息凝神地看着最中间的一名少女。

  少女豆蔻年纪,穿了件杏红色的秋衫,下身翠绿色的裙摆随秋风微微摆动,袅袅娉婷,惹人爱怜。

  然而众人看的,却不是少女那明媚可人的小脸儿,而是她手中樗蒲用的骰子。

  少女名叫绿珠,是当今洛阳令石崇的家婢。

  昨日琅琊王导王敦兄弟往石崇处投了名刺,绿珠今日原是去往琅琊王导王敦兄弟家中送回帖的,结果回来时看见此处有人樗蒲,便临时起了兴致,在此处玩的忘了时候,一直到日暮。

  绿珠极善樗蒲,在此处玩了一晌,怀中已抱了半袋子铜钱。她在心中默数三个数之后,猛地张开了手掌,任凭手中五木落了下来。

  筹定卢出。

  人群一阵喝彩声,绿珠得意的扬了扬下巴,向对面的年轻郎君伸出了手,笑嘻嘻道:“你输了,给钱!”

  那郎君没办法,只得解了腰间挂着的玉玦给了绿珠。他今日出门樗蒲,捎带的钱全被眼前这不知名的小娘子赢了去,回去怕是要被族中兄弟笑上好一阵子。

  绿珠抱了钱,拿了玉玦,准备回家。谁知刚一转身便看见家中管事女婢来了。

  “哟,我说怎不见你回来,原是在此处赌钱!”张十娘一把揪住绿珠的衣领子,将人拖到了一旁。

  “哎哎哎~疼!勒脖子,十娘轻点儿!!”绿珠闭着眼嚷着,将怀中钱抱的更紧加了。

  “疼?还知道疼!仗着郎君待见你,无法无天了是吧啊,老娘今天就要替郎君收拾收拾你这个不知回家的小刁奴!”张十娘说着便要打。

  绿珠慌了:“十娘,我错了,管保无下次了!”

  “下次?你还想下次?你不知回家,我等找了你半日,郎君差点为此打杀了几个姊妹,我等心急火燎地四处寻你,谁知竟在此处赌钱,你说气不气人,该不该打!”

  绿珠见张十娘满脸怒气,不容分说就是要打,心知八成逃不过这一顿了,于是认命道:“十娘,我错了,你打罢…记得轻点…”

  张十娘原本不过想吓唬吓唬她,她虽是管事,可真要她打,她却也不敢,府中谁不知绿珠这丫头最受家主待见,若打了她,家主第一个不乐意。

  “你瞧瞧那边儿是谁。”张十娘语气泛酸,指着一处说道。

  绿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,只见那处停了辆精巧华美的牛车。

  “我就是想打,也没那个胆子。”张十娘松开了绿珠:“去罢,等着你呢。”

  绿珠把那块玉玦塞到了张十娘手中:“美玉配美人,阿姊收着罢。”

  “呸!花言巧语,阿谀奉承!”虽是如此说,张十娘面上还是挂了笑。

  绿珠嘿嘿笑了两声,转身向牛车跑去。张十娘紧随其后。留下槐树下的人对两人的身份议论纷纷。

  绿珠到了车前时,车内正出来个气度雍容华贵的男子。

  绿珠仰头唤了一声郎君。牛车又高又大,她年纪小,根本上不去,只好踮着脚张开了两只手臂。

  石崇顺势弯腰将她抱上了车子,冷着脸问:“何故不归?”

  “去樗蒲了,忘了时候…”绿珠摸了摸鼻尖,不好意思地将白日赢来的半袋子钱递了过去。

  石崇接过钱袋随意地丢到了一旁,嗤笑一声,语气中满是不屑。

  “这么点儿钱,也值得与那些杂人厮混半日?”

  绿珠低下了头。

  她倒不是贪那些钱,可又不能跟郎君顶嘴。郎君向来说一不二,既如此说了,那她日后定然不能再出门与人樗蒲了。

  想及此处,绿珠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小小的郁闷,打了个哈欠之后,问道:“郎君今日与王君夫之赌,结果如何?”

  王君夫便是王恺,先帝之舅,当今天子的舅公。

  王恺素来看不惯石崇,两人前些时候打了个赌,今日便是赌约兑现之日。

  “方才外面拉车的牛看见了么?”石崇对绿珠道。

  绿珠闻言,起身扒拉着车窗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,不禁惊呼:“八百里驳!”

  八百里驳是王恺最宝贝的一头牛。照赌约,王恺输了,就得让八百里给石崇拉一个月的车。

  “郎君赢了!”绿珠激动地猛一抬头,“嘭”地一声撞到了车窗沿儿上,顿时痛的呲牙咧嘴,含泪坐了回去,默默无语。

  石崇见了她这副憋屈样儿,脸上阴霾不负,反而哈哈笑了起来。

  “长记性了?”

  “长记性了。”绿珠含泪点头,疼,真疼…

  石崇笑着招手:“过来。”

  绿珠屁颠屁颠地挪了过去。

  石崇伸手抚上她额角一大块鼓起的皮肤,边揉边笑道:“你若被撞傻了,我就不要你了。”

  绿珠闻言撇了撇嘴。

  看似是玩笑之语,可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,难免又有些惆怅。不过随即又将这些杂念给甩开了。自己一个女婢,郎君能这么待她已经够了,怎么还能奢望郎君永远都对她这么好,可笑、可笑。

  绿珠乖巧地枕在石崇膝上,眯眼看着眼前年逾不惑的男子,思绪又回到了好多年之前。

   她那时只有几岁,被卖到了交址刘家做婢。石崇那时是交趾令。

   那日,石崇去了刘家,绿珠刚被主人训斥过,看见了石崇,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他衣裳不让他走。石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,而后用了十斛珍珠,把她买了下来,带回了家中。

  “郎君…我今日跟打渔的老翁学了首小曲儿,我唱给你听如何?”

  “嗯”

  绿珠果真开始唱了起来。

  “女萝自微薄,寄托长松表。”

  “何惜负霜死,贵得相缠绕。”

  石崇失神了片刻,在这一刹,他才发现,这个小姑娘原来已经这么大了。他勾了勾唇,却并不说话。

  绿珠今日在外野了一天,早就乏了,故没多久就睡了过去。

  石崇看着怀中小娘子安静的睡颜,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。因怕她着凉,他又伸手去下挂在车壁上的披风,给她盖了上去。

  
   (二)
 天高气爽,秋风微凉
   “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。”
   绿珠站在门前,对面是一位已过而立之年的俊美郎君。
   “绿珠娘子,数日不见,又长高了些。”潘岳笑着拱手。
   今日家中有宴,绿珠奉了命在门口迎接宾客。
   “安仁郎君俊逸如初。”绿珠笑着说。
   潘安和绿珠早便相熟,故直接问道:“今日都有何人到了你家?”
   绿珠搬着手指头,查道:“琅琊王家兄弟,刘家的石头兄弟。”
   潘安忍俊不禁:“你还敢叫刘家俩兄弟石头?一会儿被刘越石知晓了又该欺负你了。”
   绿珠理直气壮道:“上次是我家郎君不在,这次我家郎君在这里,刘越石不敢欺负我。”
   “对了,还有个叫什么孙秀的来着…安仁郎君认识否?”
   潘安点头:“孙秀先时在我家做事。”
   绿珠眨眼:“如今呢?”
   潘安犹豫了一下,而后道:“在赵王处。”
   绿珠虽不明白这其中迂回曲折之处,却也知晓近日自家郎君与赵王关系不善。于是疑惑道:“孙秀既是赵王之人,那我家郎君今日怎会邀了他来赴宴?”
   潘安拍拍她的头,道:“季伦叫你来迎宾,可不是叫你来问这问那的,我都来了半晌了,你也不让我进,该当何罪?”
   见他不说,绿珠只好压下心中疑惑,笑嘻嘻地道:“郎君请!”
   潘安跟在绿珠身后,他时常往石崇家来,对其中布局十分清楚,然饶是如此,也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惊叹石崇之豪奢。
     石崇之富,说来也是传奇,当初他爹分家时,兄弟五个,就石崇一分钱也没得。结果,石崇每到一处任上,都要使人打劫往来强队,压榨当地豪强,最后竟成了巨富…
   后来石崇因功被调到洛阳当令尹来了。洛阳不比别处,皇亲遍地,石崇就算不怯也得给皇帝留面子,于是金盆洗了手,再不做那强盗行当了。如今也只是每日以文会友,或与王恺斗斗富,比比豪。

  绿珠将潘安带到了一处厅堂。
   入门便听见一个声音说道:“檀奴来迟,该罚!”
   檀奴是潘安小字。
   说话的人是刘琨,他与潘安有总角之好。
   刘琨为人慷慨雄健,文韬武略。后来永嘉丧乱,他与祖逖相约一个北上并州,一个南下江左,共同戮力王室,可惜最后未能善终。被鲜卑段匹磾害了,朝廷为了讨好鲜卑段部,起先连丧也不为他发,直到后来温峤哭到了皇帝面前才完了礼。
   此时站在潘安身旁的绿珠听了刘琨的话,麻利从一旁端酒水的侍从处到了觥酒捧了过去,咧嘴笑道:“郎君,请。”
   刘琨哈哈大笑:“绿珠这丫头是越长越机灵了。”
   潘安无奈,只得奉杯饮尽后才入了座。
   …
 席间
   立在一旁的绿珠悄悄观察着石崇脸色,发现自家郎君不是很高兴。不禁有些出神,想不明白原由。
   绿珠年纪小,心眼儿不够,只能看出石崇不高兴,但在座都是时之英豪,心中都跟明镜儿一样。
   前些时日宫里贾皇后借楚王之手杀了杨太后之父,随即便翻脸矫诏杀了楚王。赵王司马伦咽不下这口气,如今与贾后有翻脸的势态,石崇与贾后侄子贾谧相善,自然被归为后党,然他又不想与宗室翻脸,故今日才会邀孙秀来探探态度。
   然而自始至终,孙秀一滴酒水都未碰过。
   与孙秀一样滴酒未沾的,还有琅琊王家的王导王敦兄弟。
   王导王敦是东海王司马越的人,是宗室一党。
   故石崇脸色自然不会好看。
   屋外的天渐渐有些阴了,平地卷起了阵阵秋风,呼啦啦吹落了一大片黄叶。
   “阿兰,”.石崇斟了一杯酒,对身边一名婢女道:“给孙郎君送过去。”
   “喏。”名叫阿兰的婢女捧了流觞,莲步轻移,顷刻间便到了孙秀席前,盈盈拜道:“郎君万福,请郎君饮酒。”
   对座的刘琨衔着酒杯,斜眼看着阿兰。今日若孙秀饮了这酒还好说,若孙秀不喝…刘琨仰头,杯中酒水顺着嘴角脖颈流下,打湿了衣衿:“好酒!”
   一旁的潘岳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到了孙秀身上。
   王导有些担忧地皱着眉,而王敦则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石崇。
   空气仿佛在这一刹那凝滞了。
   座中人各怀心思,都想看看孙秀到底要怎么做。
   “秀今日微恙,不能饮酒,季伦见谅。”孙秀起身推辞道。
   石崇也站了起来,笑道:“想来不是俊忠不能饮,必是嫌弃我这劝酒的婢女。此婢既不能劝俊忠饮,留着也无用。”

“来人,拖出去。”石崇脸上的笑容一丝未变,声音温和,然而却让人心里十分发毛。
   阿兰手中的酒觥“咣”地一声落在了地上,酒水撒了满地。她不敢出声,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石崇,眼泪宛如断线之珠。
   “郎君…”阿兰不甘心的轻唤一声。
   然而石崇连个眼神都未给她。
   阿兰心如死灰,眼睛突然变得黯淡无光。
   很快便有健仆进来将阿兰带了出去,不多时便捧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复命。
   在座人脸色俱不是很好。

  王导额上已涌了细汗,他暗中碰了碰王敦的胳膊,后者却未做任何反应。

  王导暗叹一口气,摇摇头。
   座中暗流涌动,所有人都各怀心事。
   一旁侍立的绿珠被吓得瑟瑟发抖,不敢去看阿兰血淋淋的人头。

  她不明白为什么孙秀不喝酒郎君就要杀了阿兰,也不明白为什么座中人没一个站出来为阿兰说句话…
   “今日之酒,乃崇家中窖藏二十年佳酿,不尝着实可惜。”石崇气度雍容,语气和若春风,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:“阿竹,阿梅,阿菊,将酒与孙郎与二位王郎君尝尝。”
   梅竹菊三名婢女面色发白,小心翼翼的捧了流觞,哆哆嗦嗦地走着,才走了几步,已俱是满头冷汗。
   她们自知,若再劝酒不力,阿兰就是她们的下场。
   绿珠红着眼看着三人分别走向了孙秀、王导和王敦。
   “郎君万福!”三人几乎是同时开口。
   孙秀不为所动,王敦冷哼一声。只有王导双手接过了酒杯饮尽后交还到了婢女阿竹手中。
   阿竹感激的看了一眼王导,而后匆匆回去了。
   剩下的阿梅阿菊两人突然跪到了地上,大哭:“郎君饶命啊!郎君饶命!”
   石崇挥手,两人随机被拖了出去。

  不一会儿,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送了过来。
   绿珠看着梅兰菊染了血的头颅,吓得直哭,却又不敢出声。
   石崇又挥手叫了两名婢女,王敦孙秀仍旧未喝。
   王导看着被拖出去的婢女,忍不住低声责备王敦:“阿兄,饶人一命难否?”
   “他杀自家人,关我何事?”王敦冷冷道。他心里清楚的很,石崇这是在示威。
   王导叹息一声,不再说话。
   天色沉沉,黑云漫布。似有落雨的趋势。
   秋风从门外吹进堂内,绿珠两只眼睛肿成了桃胡一样。

  屋内婢女只剩她与阿竹两人,绿珠知道,下一个就是自己。
   “绿珠。”
   “喏…喏…”绿珠上前一步,从石崇手中接过酒觥。
   “此是敬王郎之酒。”石崇对绿珠说道。
   绿珠咬着醉唇,点了点头,而后走向了王敦。这短短数丈的路,她走的极为艰难。
   她不知道王家郎君会不会喝,也不知道郎君是不是也会杀了她。
   一步…
   两步…
   绿珠强忍着哭意,到了王敦面前。
   “郎…郎君万福。”绿珠无论如何也掩不住自己的哭腔。
   王敦仍是未有要喝那酒的意思。
   绿珠的脸刷的白了,哆哆嗦嗦地又说了一遍:“郎…郎君万福…”
   王敦不语。
   绿珠紧紧握着酒觥,抽泣起来。
   “处仲如此不给面子,看来崇须得亲力亲为了。”
   石崇从座中站起,跨步走向了绿珠,从她手中要过流觞,低头轻声对她说了句:“去取你的笛子来。”
   绿珠瞪大了眼,有些难以置信地她看着石崇举杯对王敦说道

  “处仲,不知崇是否有幸请君饮了此杯酒。”
   王敦哈哈大笑,接过流觞一饮而尽,甚是豪爽雄迈。
   “好酒!”
   石崇又如前敬了孙秀一杯,孙秀照样饮了。
   堂中气氛瞬间便缓和了下来。
   
   
   
   
   
 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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